安东尼奥尼谈《放大》
《放大》里的摄影师不是个哲学家,他只是想贴近些看东西。果然放大得过分,物体就会自己分解而消失。因此,在某个时刻,我们掌握了真实,当真实稍纵即逝。这就是《放大》的部分含意。
(以上文字出自安东尼奥尼《一个导演的故事》)
安东尼奥尼给我们的忠告
一个导演最大的危机在于电影有非比寻常的说谎的能耐。它组合的力量大得无以复加,因此伪造世界的能力是不收限制的--尤其是在大众社会里,有着工业化的娱乐媒体,商业资本主义和消费主义符号的疲劳轰炸,“假造资讯”的组织系统,各种意识形态的竞争,大众逐渐脱离困难复杂的思想感情和思想。更危险的是,电影若把自己的力量借予大量生产制造虚假,制造陈词滥调,政治的简化,高科技的享乐主义,意识形态的扭曲。因而丧失了自身记录甚至透露真义的庞大力量,电影就可能出卖自己的灵魂。
《一个导演的故事》P15
安东尼奥尼论沉默
一个丈夫和妻子彼此都无话可说的故事。可是这次拍的不是他们的对话,而是他们的沉默,他们沉默的话语。沉默成了说话的负面空间。
沉默是另一条戒律,心里的祷告胜过口头的:即使有声音也必须沉默。圣泰瑞莎建议:苦难或死亡应该是我们的欲望。
安东尼奥尼 《云上的日子》导演笔记(3则)
《女孩,犯罪》导演笔记:
“我还明白另一件事。我没有理由继续留在那个地方,那个地方带给我电影的构想,同样是这个构想把我带走。除了对自己说谎,我不可能重拾自己的故事。那女孩明媚的目光在我进店时震撼了我,以悲剧的讽喻留植在我心中。我曾在街上的行人脸上看过相同的讽喻,阳光下相同的讽喻现在正抚触着万物,落在万物上,如同乔伊斯(Joyce,James,1882-1941)的雪,落在所有的生物和逝者身上。怀着乔伊斯庄严的想法,我慢慢站起来,走开了。我又累又恼。好象我刚拍完凶杀的场面,但不是十二刀,我决定三刀就够了——为了谨慎起见。”
《不要试着找我》导演笔记:
“这部电影是那五年和这五分钟的故事。片名可能是《不要试着找我》,她在电话里最后说的话。”
《这污秽的身体》导演笔记:
“……回家的路很短。突然有扇门。女孩停下脚步,抬起眼,正眼看着他。现在他才注意到她有非常性感的身材。好象他从不曾如此地渴望拥有一个女人。但是这是不同的欲望,含有某种温柔和敬意。他想这真是荒谬。然而他的声音颤抖,控制不住,他说:‘明天我能见你吗?’在回答之前几秒的沉默里,她始终微笑着,说话时,声音里全然不带任何感情。‘明天我就要进修道院了。’
对一部电影而言,这是多么叫人吃惊的开头,然而对我来说电影到此结束。”